時間久了，盧文華再也不是那個端坐於畫板前的溫柔女子，變得焦躁不安，再也找不到一絲畫畫的靈感。

直到有一天，盧文華上門去找文志德的時候，才發現一個驚天的秘密，他是已婚人，而且，他們的兒子已經六歲了。

盧文華想過自殺，可她肚子裏的孩子已經六個月大了，她度過了漫長的三個月。

這三個月，她一直躲著文志德，甚至說她把孩子打掉了，其實，她一個人將文順生了下來。

她本以為，將孩子送去孤兒院，她就可以去死了，可是她發現自己母性早已經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事情。

茍且偷生了三年，文順三歲，明年就能上學了，可是盧文華的收入微薄，她早已經因為那個男人毀了前程，再也找不到一絲國畫中的美。

所以，走投無路之際，她又出現了，聯絡了文志德，不管文志德如何解釋，盧文華只有一句話：

“他畢竟是文家的後代，也不求你什麽，只要讓他有個好的讀書環境就行！”

文志德當時就答應了，可沒想到，贍養協議簽訂下來的第二天，盧文華就吃了安眠藥自殺了。

她似乎精心準備了一番，還穿著定制的古裝衣服，那就好比她青春的夢，帶著她的國畫夢走了。

“其實，我當時知道她懷孕的時候，是打算離婚娶她的，可是，當時投資的古董拍賣會的股份，是在我妻子的名下，我本想等到合約到期，再離婚……沒想到，她卻帶著孩子消失了三年……”

說到這裏的時候，文志德，竟然老淚縱橫，這種話說出來誰都不是滋味，特別是文清和文順。

文清倒還好，可文順卻看著窗外，狠狠地掐滅了煙頭。

我似乎能感受到文順在龍山說的那些話，他懵懂記事的時候，媽媽就走了，他甚至對自己母親的那張臉都是朦朧中的記憶。

更何況人家都說，他媽媽是小三，沒臉回來了，所以，永遠都不會回來了。

文志德接著說。

他說，事後，也就是盧文華死後的那段時間，他總是夢到她，她說她受盡折磨，她發現自己放不下所有，她想讓所有的人都去陪葬。

文志德好幾個夜晚都被這樣的夢驚醒，他甚至感覺她想要殺了自己以解心頭之恨。

隨後，便是他請唐三須前來布置自己家的風水，聽說風水好了能避災解難。

後來，他真的不再做惡夢了，所以，他就放心了，只是藏寶閣裏的屍體，他始終都不想丟棄。

他怕不小心傳出去，同行的人說他有戀屍癖，所以，編造了謊言說是從考古隊淘回來的古屍。

而且從不讓別人看，一來二往，十多年過去了，幾位老友也不惦記了。

兒子漸漸長大，他怕不小心驚動了盧文華的屍體，所以，才將她的屍體口含玉玨封在了雕像裏。

說到這裏的時候，一旁的唐三須打了個哆嗦，趕緊擺手說：

“我可不知道你家那藏寶閣本身就是個聚陰之處，我當時幫文家整理風水布局的時候，我沒多問，我還以為你養屍呢……

您也知道，行有行道，門有門規，主戶不說我也不會多問，我咋知道你們文家怎麽會引來那麽多的孤魂野鬼！”

唐三須似乎感覺自己要是不打斷，待會兒，文志德就得說說關於當年他布置風水的事情了，到時候，他這飯碗還不得被打碎嘍。

“你是個什麽東西？招搖撞騙的江湖流氓，有你說話的份兒？”

文順突然一回頭罵了一句，緊接著，點了一根煙，繼續對著窗外一邊抽煙一邊發呆。

“可……”唐三須無奈的偷偷看了一眼文志德，低聲說：“可我沒啥法子不是……再說，錢不是一毛沒收嘛！”

文志德沒有說話，目光落在玉龍子臉上：“玉師傅，能不能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？”

“聚陰地總有聚陰的原由，說明那地方有它們需要的東西，一旦破開聚陰陣，相當於斷送了鬼物的養息地，它們自然會躁動，如果聚陰地完好無損，它們自然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。”

玉龍子淡淡的說道，文順聽聞此話不由得回頭多看了兩眼玉龍子。

“那玉師傅的意思是，我文志德真的在養鬼？”文志德問道。

“是他在替鬼養鬼……”玉龍子說著，沒有擡手，目光卻落在了唐三須身上。

這一眼，看的唐三須打了個哆嗦，連連擺手說：

“這位小兄弟確實是高人不假，可是，也不能說是我幹的，我當年收了錢，肯定是站在主戶這一邊的，怎麽可能還養鬼呢?

再說了，當年我正好和您想的一樣，聚陰地呢聽上去似乎是很不吉利的地方，畢竟陰氣匯聚嘛，

可是，我也知道，那些鬼物如果可以憑借聚陰地休養生息，確實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對吧。

如果我當時要是打破了這聚陰陣的格局，那今天的事情不就在多年前就發生了嗎？”

唐三須說的話很有道理，連我都覺得無懈可擊，我看向玉龍子，玉龍子只是淺淺一笑說：

“你當年是不敢，如今是不得不做，你明知道打破了聚陰陣會造成群鬼動蕩，為什麽還要做？”

此話一出，文志德，文清，文順都齊齊的看向唐三須。

唐三須頓時臉上冒出汗水，那種之前天衣無縫的臺詞如今變得漏洞百出，他的臉色極為難看，給人一種想要找個地縫逃走似的。

“話說，你打破了聚陰陣，然後企圖揣著錢想跑，你今兒要是不說清楚，老子可是很久沒揍人了！”

文順在一旁一直都沒說話，此刻，他也摩拳擦掌的瞪著唐三須。

唐三須見狀，忌憚的掃了一圈書房內所有人的臉，隨後，他可憐的目光落在了文志德臉上，文志德的眼神告訴讓他打消了求情的念頭。

最後，唐三須還是覺得輪椅上的這小夥子似乎威望很高，幹脆上前兩步說：

“小兄弟，咱們說什麽也是同道中人，混口飯吃不容易，您……您就大人有大量，是我胡說八道好不好？我就是貪得無厭，我就是想騙錢的，您……您幫給說個情面！”

說到一半兒的時候，唐三須給了自己一嘴巴子，我當時看著都覺得肉疼，因為那一巴掌竟然能把自己的臉抽出五個手指頭印。

這誠心，天地可鑒啊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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